溥仪被挟持到东北后一直被冷落,因为此时关东军一方面要对付马占山抗日与锦州战事;一方面还要忙于筹建“新国家”,不遑顾及他。这会儿,他唯一惦记的是自己能不能重登皇帝的宝座,一颗心终日悬着放不下,就连皇后婉容千里迢迢来到身边也没能给他带来欢乐。他盼星星盼月亮地只想得到有关自己归宿的消息。
一直到关东军要员操纵以张景惠为首的东北行政委员会要在东北建立“共和国”的议案通过后,板垣才按照本庄繁的指示匆忙赶到旅顺向溥仪摊牌。
板垣这个个子矮小,穿着一身整洁军装的日本人,进了肃亲王府会宾厅见着溥仪彼此通过礼节后,一坐下还未及切入正题,他就一脸严肃地声明自己是奉关东军司令官之命来同溥仪会谈的,先拉出这杆大旗镇虎对方。接着便说:“这个国家名号是满洲国,国都设在长春,改为新京,由五个主要民族组成,即满、汉、蒙、日本、朝鲜族”,说着,还从皮包里拿出已制好的五色国旗展开放在溥仪面前。
“这是个什么国家?难道这是大清帝国吗?”溥仪不屑地瞧了一眼,似以质问的口气问道。
“当然这不是大清帝国的复辟,而是一个新国家。”板垣意外地见他如此急躁,便极力控制自己的情绪装得非常平和地说:“东北行政委员会通过决议,一致推戴阁下为新国家的元首。”溥仪一听板垣不称“陛下”,而叫“阁下”,心里就老大的不舒坦,但他觉得对方话犹未尽,好像没说出最关键的内容,遂直言不讳地问:“那么,这个元首的具体称谓呢?”
说起“称谓”,倒使关东军的头目动一番脑筋,琢磨来琢磨去,这个元首的称谓干脆就叫“执政”吧。溥仪一听这不三不四的称呼,气就不打一处来, 眼珠子顿时暴鼓,无所顾忌地大声嚷道:“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事不成!‘满洲’人心所向,不是我个人,而是大清的皇帝。若是取消这个称谓,‘满洲’人心必失。这个问题必须请关东军重新考虑。”
“‘满洲’人民推戴阁下为新国家的元首,这就是人心所归,” 板垣忽地站起来,凶相毕露,非常强硬地回敬道:“也是关东军所同意的。”
双方争执了三个多钟头,谁也不肯让步。最后,板垣用冷厉的腔调说:“阁下再考虑,明天再谈。”言罢拂袖而去。
溥仪坐在沙发里许久不肯起来,他太累了,眼皮不知不觉地合上了,但一个剃得发亮的光脑瓜,一脸络腮胡子刮得铁青,闪着狡猾狠毒的眼神都仿佛向他挑战。虽是万人之上,金口玉牙的宣统皇帝还从来没受过如此的愚弄。他悔不该轻信土肥原的谎言,也怨自己“皇欲熏心”。已经陷于这个地步的溥仪深感进退维谷,若就任执政,实在是屈尊,若坚持帝制,眼下已成为日本人的猎物,身不由己。板垣不是说明天再谈吗?索性只好把希望寄托在下一盘会谈了。
翌日一早,板垣虽然没来同溥仪再谈,却捎来信儿说:“军部的要求再不能有所改变。如果不接受,只能被看作是敌对态度,只有用对待敌人的手段作答复。这是军部最后的话!”溥仪听了,犹如被雨水冲过的泥塑,立刻就堆了。身边的老臣郑孝胥趁势惶恐提醒主子,说:“无论如何不能与日本军方伤了感情,伤感情的后果不堪设想。张作霖的下场就是殷鉴。”溥仪一听浑身打了一个寒战。在一筹莫展之际,还是郑孝胥拿出一个主意:“不妨,可先去就任执政,但条件是暂定一年为期,如逾期仍不实行帝制,到时即行退位。”
日本侵略者还真给溥仪一个台阶下,这位清朝逊帝便以此为遮羞布,怀着绝望与希望的复杂心理乖乖地赴“新京”就范了。
复辟是违背日本侵略者意图的,对于溥仪和他周围的复辟派一开始就高度警惕,严加防范,千方百计地控制他们复辟的思想和一切举动,但溥仪对此全然不知,一直被蒙在鼓里,任日本侵略者蒙骗、捉弄。


---本文出自《伪满帝宫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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